謳歌生命——談韓墨畫荷
畫畫這個行當有很多人喜歡,但是喜歡并不一定能夠成為畫家。只要那些既有很高的悟性,有很喜歡畫畫的人,才有可能成為畫家或者大畫家。韓墨就屬于后者,所以啊成了畫家,就愛你過來也有可能成為大畫家。以他現(xiàn)在的藝術(shù)成就,我已經(jīng)不能通過一篇短文來概述他了。我也只好借他成就之一斑,來窺探一下他的藝術(shù)風(fēng)格了。
一個畫家一生可以畫很多的題材,有的畫家一生也只可以畫一個題材甚至一朵花、一只鳥,這都不會影響他成為一個大畫家。對于生命而言,人的每一個生命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思考、觀念、表現(xiàn)、情緒,這些因素形諸于繪畫,也就會產(chǎn)生不同的風(fēng)格樣式了。荷花作為中國花鳥畫范疇里一個普通之極的題材,歷代畫家都不發(fā)畫荷花的高手,但是相對于這個題材的廣泛性來說,高手畢竟還是少的。這里面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緣分。荷花是各種花卉種最具有靈性和智慧的,她與水為鄰,志趣高潔,被譽為“君子”。如果沒有一定的緣分,沒有心靈的融通,去描繪這樣的題材,大多是要碰釘子的。韓墨出生于魯南農(nóng)村,幼年時即喜歡四處涂鴉,小小的年紀就喜歡上了皮影戲,并為之顛倒神魂。少年時代展露出的穎異之性味他后來從事與藝術(shù)做了最好的注腳。
二十世紀八十年代,中學(xué)時代的韓墨開始了最初的繪畫訓(xùn)練,從素描、速寫到水粉、油畫著實下了一番苦功。對于他來說,這些繪畫的形式并沒有引起他太大的興趣。倒是那些繪畫中色彩讓他的思維進入了一個非非世界。當他首次接觸到水墨繪畫時,他的心靈一下子就皈依了,他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了寫意藝術(shù)的懷抱,并且在荷花題材的水墨繪畫領(lǐng)域找到了自己靈魂的歸宿。荷花的生命歷程是與春夏秋冬自然的四季吻合的,每一個季節(jié)都是荷花生長并輝煌的季節(jié)。同時,荷花的生命力也是非常旺盛的,在每一個季節(jié)里,她都頑強地生長著,延續(xù)著。荷花、荷莖、蓮子、藕都是有實用價值的,并不僅僅局限在觀賞方面。韓墨遇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華而實的繪畫載體。韓墨是一個激情似火的人,但是他的這種個性并不是外在的,而是內(nèi)斂的。他在荷花那里首先發(fā)現(xiàn)的是荷花那種生命的光華。他喜歡夏天的盛荷,在這個季節(jié)里,荷花是最具有生命力的,整個荷塘都陶醉在了那一片綠色的繁華之中了。紅的、白的荷花在這塊寬敞的綠幕上舞蹈。這種理念通過傳統(tǒng)荷花題材表現(xiàn)手段是很難實現(xiàn)的。明清時期的荷花繪畫,是文人清高自娛的案頭雅玩,是一種自我標榜,是一種“小乘”意識的體現(xiàn)。在中國傳統(tǒng)的水墨手段上,韓墨融入了色彩的因素,把水、墨、色同時布置在畫面上,墨因水而韻,色因墨而顯,很多美術(shù)評論家把他這種理念成為“融為一體”,但是,我不愿意這樣評說,因為水、墨、色在他的畫面是有各自的獨立性的。在他的畫面上,各種因素大有脫穎而出的感覺,都在為烘托畫面的氣氛而努力。水墨對比,色彩對比在他的畫面上是強烈的。這種差異是他的繪畫產(chǎn)生了巨大的視覺張力,無論尺幅大小,你總感覺到他的畫面是延伸著的,完全背叛了傳統(tǒng)荷花繪畫的形式局限性。他的畫面恢弘大氣,荷葉層層疊疊向悠遠處延伸。在塑造荷葉的形式感方面,他有意或無意間借用了山水繪畫的“三遠”,著意于近景,而得意于無盡處。
在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范疇里,荷花是一種文化的符號,象征著高潔的人格和文化品質(zhì)。這一點是古代文人的思想局限性所造成的。韓墨的筆墨并沒有在這個圈子里尋找新意,他把開拓的目光直接投向了自然的造化之美,他所描繪的荷花是自然地的,天籟之下的,沒有污染的,這種理念是屬于“大乘”的。他善于運用淋漓的墨色,飽蘸著激情,畫出連綿起伏的荷葉,烘托出一片燦爛勃勃的生機。中國傳統(tǒng)繪畫中歷來是講究“野逸”之美的,他在這里把“野逸”再造為繁華中的靜美,平凡中的高潔,從而奏響了一個和諧熱烈的交響樂章。韓墨不單單是一畫家,從另一方面看,他無論是操作書畫藝術(shù)博覽會,還是做電視人,我都喜歡把他成為是一個具有社會責(zé)任感的文化人。他的繪畫有今天的這個面貌,如果僅僅從技法上去解釋那是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。他的繪畫的真正意義還在于他在繪畫中發(fā)現(xiàn)了傳統(tǒng)文化精神的魅力,并自覺地讓自己的藝術(shù)探索緊隨時代的腳步,努力去創(chuàng)造時代所需要的審美格調(diào)。
當代包括古代有很多的畫荷花的畫家,所擁有的作品都是有限的,題材的單一性和表現(xiàn)手段的單一性是兩種困惑,很多畫家都因為沒有突破這兩種困惑而退卻了。在繪畫史上地位,荷花遠沒有象梅蘭竹菊那樣的顯赫。這是由于繪畫題材的體系性所決定的。當代畫壇,也有很多這樣的畫家面臨著這樣的困惑。韓墨的荷花繪畫給當代畫壇帶來的思考也就明顯地擺在我們面前了。他的荷花繪畫為什么能夠日久彌新,而且風(fēng)格多變,藝術(shù)個性越來越強烈?關(guān)鍵在于他以荷花為題材的繪畫已經(jīng)形成了一個審美體系了。從繪畫理念、技法到具體實踐,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審美體系。他的理念是屬于社會與時代的審美需求;他的技法是潑墨、潑彩、水墨的獨立于交融以及他繪畫的書寫性;具體實踐就是他能夠把理想化的繪畫設(shè)計化為具體的操作性。這三者形成了他這個題材的體系。這一點,在當代畫家中是不多見的。體系化的審美結(jié)構(gòu)能夠讓題材充分發(fā)揮它的審美價值,形成一個良性的再生力。審視韓墨的荷花繪畫,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在這個體系下生發(fā)的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變幻無窮,而又有相對獨立的美學(xué)意識。
翰墨是一個善于思考的畫家,思考給他的繪畫風(fēng)格帶了相對的穩(wěn)定性,這一點非常重要。在他的繪畫歷程中,他的固守與舍棄都是相對性的,他要舍棄的時候,他首先考慮到的是固守,對于藝術(shù)風(fēng)格的轉(zhuǎn)換,他總是很謹慎的。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到今天,他的荷花從色彩、筆墨、圖式等個=各方面都是在不斷變化的,但是面對這種變化,我們感覺到他是在不斷完善中前進的。他保留了屬于自己個性化的因素,舍棄了那些瑣碎的、小氣的、非生活化的東西。他的繪畫變得越來越燦爛了。尤其是他進入新千年以后的一批繪畫,色彩不僅僅局限在原來的本色了,有了更加豐富的色彩。荷花在不同的光照下,就會呈現(xiàn)出不同的色彩,可以是紅色的、黃色的、藍色的等等,韓墨敏感地發(fā)現(xiàn)了這種因光照產(chǎn)生的色彩變異,但是他的繪畫并沒有嚴格按照色彩去塑造他的荷花形象,他筆下的荷花形象是他按照心靈的感悟去塑造的,正如宋人陳格非所說的“意足部求顏色似”。談到荷花形象的問題,他的荷花更像是他的人生閱歷,對于荷花他做了擬人化的處理,少年時代、青年時代、壯年時代。。。。。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個性。很多畫荷花的畫家都局限在托物言志上,韓墨的荷花則是一個人生的歷程和季節(jié)的輪回,象征著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。很多人喜歡他的荷花,因為他的荷花訴說著人生的美麗。他的荷花讓人感到親切,因為他是一個平民化的畫家,他的繪畫中有著濃郁的人文意識。從他的荷花中,我同時也讀到了他對于生命的贊頌以及對于未來命運的憧憬,他的荷花繪畫承載著他對于自然造化的理解與崇拜。
喝點酒,韓墨喜歡大發(fā)狂言,口無遮攔地與人辯論,激情澎湃地演說自己的藝術(shù)思想,還說自己畫得好,將來必定成為一代大家之類。每當這時,他都表現(xiàn)得很可愛?蓯壑幘褪撬f出自己心里的話。但是,我并不渴望他成為什么大家,要知道當大家也是很累的。你還是什么都不說,盡情盡性地畫畫吧。畫畫,每天都能畫出新的畫,比什么都快樂。